不还是眼前这位哄孩子玩闹,一脸和气像李二疤瘌的门房嘛,给这样的人卖力,不比给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当狗强?
聂小光从会面地点出来的时候,就跟张建国讲过这件事了,可张建国依旧坚持认为他们这是和平谈判。
最重要的是,身份对等。
这可真是特么天大的笑话,老乒圈子里的人什么时候把顽主看在了眼里,还提特么什么身份对等。
明明知道上门去见面就是给人家当狗的,都不敢跟自己兄弟们讲,还秘密见面,不就是怕丢这个脸嘛。
咋地,跪下当狗还得关起门来呗。
汪汪汪的叫声羞于见人啊?
当晚两人在路上有了较为激烈的争吵,聂小光说不过他,便独自骑着车子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给张建国撂了一句话,说父亲的仇他自己报,就不麻烦兄弟了,也没工夫侍奉权贵。
邢一春听完了聂小光的讲述,看了眼审讯室的大门,李学武早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就在聂小光的供述顺畅之后,李学武便同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了。
早已不是江湖人,江湖也早不是那个江湖了。
大壮为了兄弟敢拼命,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命敢拼兄弟。
——
三月二十五日,周二。
天气一改往日的温煦,好像有了倒春寒的意味。
李学武早晨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冷,再从国际饭店出来,便觉得身上的衣服不够用了。
“千万别感冒了——”
他回头对着爱美的女士们提醒道:“这倒春寒可霸道,说感冒就感冒,一点都不惯着你。”
“唉,爱美都是有代价的。”
一身短款风衣的付采凝微笑着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美丽冻人啊,哈哈哈——”
一长溜的汽车停靠在了国际饭店的门口,李怀德的大红旗也在其中,是被李学武征用来的。
车队还包括了从俱乐部租来的十台伏尔加m24,算上厂里的那台,一共是十一台。
再然后就是厂里的鸿途一号,算上给机关管理处还没交付的三台,一共四台,全安排在了车队里。
再有单位和外商自带的汽车,以及红星厂的9座宏运公务车和保卫处的羚羊,加起来得有三十多台汽车。
就算是这样庞大的车队,也是刚刚好能满足今天的出行需要,从红星国际饭店到亮马河河畔码头。
红星厂组织远赴辽东的钢城和营城,参观考察两个工业区版块,除了五丰行的付采凝决定参加外,其他还有部分联合工业企业的负责人和外商代表决定参团。
李学武提前联系了辽东驻京办事处,副主任胡可主动帮忙牵线搭桥,联系了两地的驻京办负责人。
所以此行除了有红星厂的组织,还有两地的办事处负责人会跟团对接。
车队里就有办事处的汽车,驻京办营城办事处主任赵二山、钢城办事处主任高大海就在车上。
而两人也同李学武做了汇报和沟通,营城工业的负责人葛平和钢城工业的负责人王璐会在码头迎接。
怎么说呢,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红星厂这一次是请动了财神爷,在发展红星厂的同时,也照顾到了兄弟单位。
无论是地方也好,还是企业也罢,只要积极参与,就有机会打动财神爷的心,要技术有技术,要资金有资金。
只是不少企业和负责人顾忌目前的形势,不敢大张旗鼓地搞特殊化,更不敢搞什么节目。
所以,组织团队从国际饭店出发,车队很庞大,气场很吓人,但车窗紧闭,尽量低调。
三十多台车同时行驶在马路上,有红星厂保卫处涂装的羚羊汽车前后压阵负责保卫,路上很多行人都没见过这样的规格,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为什么选择乘船前往钢城和营城?
很简单,这么多人无论是乘坐专列还是普通火车,都有组织和安全上的困难。
倒是可以乘坐飞机,可这个时候红星厂还没有组织飞机运输的能力。
倒是船舶,不仅有谈话的空间,还有一定的乘坐舒适度,沿途的风景也很适宜。
关键是对安全和人员的约束,能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和便利。
安德鲁的吉利星号就停在河畔码头上,此次参观考察团的主要人员将乘坐这艘游艇前往钢城和营城。
其他组织和工作人员早就乘坐火车前往对应的城市,准备相关的考察工作和任务去了。
要组织一次几十人的考察队伍,想要有丰硕的考察结果和对下一步合作的期待,是很不容易的。
当然了,变相的旅游团除外。
车队按照李学武的安排和要求,并没有走已经建成通车的红星大道,而是在加油站所在的十字路口处拐向了河畔大街,围行三产路,围红星厂的厂区绕行一圈。
这一路上不仅能看到河畔大街上正在装修施工的红星联合第一医院、已经交付使用的联合工业学校、正在施工的工人新村住宅区、商业区等等人文工程。
还能沿着三产路看到道路两旁的三产工业区、食品工业区和已经建成的火力发电站、实验室等等。
兜一圈回来,才是红星大道,右手边是红星轧钢厂的厂区,左手边则是预留的办公区和活动区。
这一趟下来,变相等于给红星厂做了宣传了。
反正人都在车上了,怎么走,怎么安排,看什么,不都是红星厂说了算嘛。
车队逐一有序地停靠在了河畔码头的停车场里,一阵阵的开门声响起,又是一阵阵的关门声响起。
从车上下来的众人,多半是在讨论着沿途看到的红星厂厂区,以及亮马河工业区的建设情况。
很明显的,从城里出来的一路上,是到了亮马河工业区路口以后,看见那座高高的标志牌以后,沿途的建筑和景观设计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硬说有什么不一样,可能更规整、更干净、更具有艺术气息,也让人从方块城市中走出来后耳目一新。
灰色和黑色的城市有了春天的颜色,道路两旁没有了大大的标语和乱贴的彩纸。
道路和街道的设计更加的人性化,排水、红绿灯、和道口的设计更加的先进和便捷。
这些都让车上的人感受到了亮马河工业区的不同。
示范区就得有示范区的样子,要还是老样子,还讲什么示范区。
只看道路两旁的风景树和大道中间的绿化景观设计,都能让人明显感觉到这里是新型的城市样貌。
红星大道不是很长,也就几公里,造一座小型微型城市,对于大国来说无关痛痒。
但对于车上的工业先行者们来说,拥有造城能力,且敢于实践的红星厂,是他们必须认真对待的合作对象。
河畔码头,早有送行的队伍在此准备,锣鼓喧天,红旗招展,鞭炮齐鸣……没有人山人海。
但红星厂的热情和好客这些客人们已经感受到了,也让随行队伍中的钢城和营城的负责人感受到了压力。
送行队伍如此的热情,迎接队伍少了行动,会不会引起船上客商的不满啊。
所以,赵二山和高大海两人纷纷给司机留了纸条,要求他们回去后,立即将纸条上的内容传回市里去。
吉利星船舶是安德鲁借给红星厂的,船员已经全部替换成了红星厂的人。
安全和细节上已经做了多次的检查和巡查,确保这一次的航行不会出现问题。
这一船人至少价值几十个亿,红星厂不得不慎重。
按照游艇的设计,三十人以内,可以获得更好的游玩体验,但这一次的主要目的不是游玩。
所以即便登船的人数有五十多个人,在游艇之上也能很好地获得乘坐体验。
左右不过是坐着或者躺着,要不就是溜达,总比乘坐火车来的舒服,更比乘坐飞机舒适。
登船和搬运行李就用了一个多小时,众人上船后,汽笛声响起,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钟了。
李学武站在船舱里还开了句玩笑,如果再不走,完全可以在红星厂吃了中午饭再走了。
当然了,中午饭不可能在红星厂吃,船上午餐会也是此次航行的重要社交活动。
将多方代表互相介绍认识,以达成和促成下一步合作为目的,是李学武此行的主要工作和目标。
内河水流平缓,船舶行驶的比较稳,午餐会是在上船后,稍作休息才开始的。
众人端着小餐盘,品尝着红星厂提供的海鲜美味,手里再捏着一支红酒杯,漫步在人群当中,说说笑笑。
可以从天气说起,也可以从互相介绍开始,总有一个理由,让彼此结识,互相认识,进而完成交流。
上船的人里,李学武全都认识,所以是由着他,将高雅琴介绍给了所有人认识。
这是东道主,也是组织此次活动的负责人,高雅琴同样拥有外语技能,在交流过程中获得了很好的认同。
“来时的路上我看见你们是要建设广播电视大楼对吗?”
香塔尔终于在船舱外找到了正在中场休息的李学武,没打算放过他。
两人轻轻触碰了手里的酒杯,微笑着互相道了好。
“暂时是这样规划的,”李学武解释道:“不过那栋建筑是给出版社使用的,还叫出版社大楼。”
“出版社和广播电视可是媒体的两个分类。”
香塔尔理了耳边碎碎的头发,出了京城地区,阳光却好了起来,可能只有京城是阴天。
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十分的耀眼,上一次在房间里,灯光开的不是很亮,他倒没欣赏到这种美。
女人果然还是把头发扎起来好看,就算双马尾能够提升攻速,可香塔尔这样的人7还是需要这种干净的美。
“我知道这是两个分类,我们也没打算长期让出版社和广播电视业务共存在一个体系之内。”
他解释道:“只是目前的形势需要,相关的产业还不是很成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来慢慢发展。”
“不过,您怎么关心起了我们的宣传业务?”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关于这方面,我们可是有着严格的限制和要求的,绝没有合作的可能。”
“你说的太绝对了——”
香塔尔举了举红酒杯,眼睛弯弯,嘴角翘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讲道:“难道技术和设备也不需要吗?”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电视运营的相关业务,”她好似是在故意勾引李学武一般,“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价格上自然更合适,我们的诚意你也看到了。”
诚意李学武当然看到了,还摸过呢,可以说很大。
“太早了,电台才运营了一年。”
李学武微微一笑,说道:“等两年,等我们的电视保有量提高以后,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同圣塔雅集团合作的。”
“那可有得等了——”
香塔尔翻了个白眼,看向了河岸边的村落,表情似乎很不满意李学武的推辞和拒绝。
“你要对我们的发展有信心。”
李学武手里的酒杯轻磕栏杆,自信地说道:“不出十年,我们一定找你购买电视运营设备。”
“嗯,这笔生意要等十年后了?”
香塔尔回过头来,身子转向了船舱的方向,抬起抓着酒杯的手,示意了正站在客厅里与人攀谈的法国外事部文化专员玛姬·罗曼,对李学武问道:“她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
李学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是问我玛姬小姐人品怎样,还是工作怎么样,或者……”
“她在床上的技术怎么样?”
香塔尔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问出来的问题就像一声大雷,喀嚓一声,雷的李学武是外焦里嫩。
“嗯,您的这个问题倒是很新颖,”他笑着说道:“等会儿我去帮您问问,看看玛姬小姐怎么说。”
“还用得着问她?”
香塔尔打量了李学武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讲道:“你在我的心目中可是正人君子啊,敢作敢当才是。”
“那是一位淑女,我怎么敢污人清白,”李学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您贬低和侮辱我,我也不能厚颜无耻地讲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这是不道德的。”
“呵呵呵——”
香塔尔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但也不再追问。
“我心里有件事想跟你请教,”她胳膊撑着,酒杯微微晃动,说道:“你是一个睿智有思想的人。”
“更跟我的生活和人生没有太多的干系,或许你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
“关于人生还是理想的?”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这个时候谈这样的话题有点不太合适吧?”
“嘘——听我讲。”
香塔尔目光迷离,稍显霸道地嘘了李学武一声,随后便开始讲道:“我的丈夫即将结束在内地的任期。”
“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巴黎对他的工作很不满意,甚至有消息称,相关部门已经在调查他了。”
她抿了抿嘴角,这才继续讲道:“我们的行政体制你或许有所了解,雇员一旦遭遇解雇,将面临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尤其是他这样碌碌无为、贪财好色的人。”
“得不到任何工作,也无法在企业内生存,他可能会在家混吃等死一辈子,”香塔尔微微摇头说道:“或者某一天有个大人物突然想起他,才会给他一个岗位,把已经妥协了的他送去世界上的某个城市。”
“我呢,拥有现在的企业。”
她看向了李学武,讲道:“为了合理规避调查的风险,股份都在我的名下,包括房产和其他资本。”
“我们有两个孩子,虽然以前我们一家很幸福,虽然他最近也在积极地寻求帮助和努力挣扎。”
“但是——”香塔尔顿了顿,抿了一下嘴唇,这才继续说道:“他四十九岁了,我才三十一岁。”
“明年他就五十岁了,估计这辈子也完了,不会再有大人物会想起他了,”她微微摇头,说道:“而且他意志消沉,时间越来越短,他的内心好像很痛苦。”
“当然,你也知道他背着我做的那些蠢事,这些我都不在乎,可对于孩子们来说实在是……没有正治保护的商业就像一个小孩抱着一大块金子走在闹市区。”
香塔尔长出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酒,这才看着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你说,这个时候我想离婚……”
“当然了,我的考虑有两个方面。”
她看出了李学武目光里的异样,按了按手掌,解释道:“一是他即将失去工作,也失去了对企业的帮助和支撑,我不能看着一手打造的企业被他拖累倒塌。”
“二是我的企业很有前景,我也有绝对的企业管理能力和个人魅力,虽然三十一岁带着两个孩子,但我平时注重学习和保养,看上去依旧魅力动人,对吧?”
香塔尔眼睛里有了些眼泪,努力保持着情绪上镇定和说话的语气,道:“三是要给孩子们一个未来,这个家庭没有希望了,企业会受到连累,他们也会倒霉。”
“离婚后,我准备带着孩子们改嫁。”
她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坚决和自信,抽了抽鼻子,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个集团的掌舵人,风光无限。
“四是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在李学武略感惊讶的注视下,她缓缓点头,讲道:“某位大人物,六十岁,离异,儿女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拥有远超于圣塔雅集团的商业和正治资源。”
“有权有钱有爱,我已经试过了,时间也够。”
她看着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问道:“我觉得是我先提出离婚,对他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还有,企业都在我的手里,突然的离婚必然会引起他的愤怒,一定会分走我的一半财产。”
或许是李学武的目光太过于古怪,或许是突然对着李学武说出了这番话让她很是自责。
都怪这件事来的太突然。
香塔尔再一次转过了身,看向了河面,说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好,如果让他净身出户他就活不成了,可孩子们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成长环境。”
“怎么办?如何才能让他保持镇定和安静?”
她幽幽地说道:“是不是应该让我前夫先承担一笔不小的债务,这样他就能安静地听我讲话了?”
“那个——”李学武犹豫了一下,轻声提醒道:“你们还没正式离婚,现在叫他前夫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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