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解缙得罪了兵部尚书沈溍,被派去江西做监察御史,
但如今已经回京,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李至刚连忙解释:
“部堂大人,您误会了,解缙好酒不好茶,
那些茶他是觉得放在那里也是放着,不如卖了。
说起来惭愧,下官分到的那些茶,到现在都没舍得喝呢。
他这么做,简直暴殄天物!!”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陆云逸,
见他表情平静,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知.大人是从哪里得知的?
难道是有人想陷害下官?
大人,天地良心啊,下官自开工以来,只回过三次家,日夜都守在工地。
您一定要明察啊,大人。”
见他又开始叫苦不迭,陆云逸知道他是个官迷,
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没人告你的状,是我偶然得知。”
听了这话,李至刚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大人啊,下官家里虽然比不上汪晨有钱,
但也还算富裕,绝对不会做贪腐的事啊。”
“这事我知道,你一心想当官,当大官。”
李至刚没有反驳,只是嘿嘿笑了笑,连连点头:
“还是大人懂下官。”
陆云逸笑了笑,对于上官来说,
属下无欲无求反而麻烦,想要升官发财倒还好办。
“你放心,商行修建完成,开业之际,
宫里会派人来,六部九卿也都会派人来。
只要你把事情做好,升官就不远了。”
李至刚听了这话,只觉得热血上涌,气血直冲脑门!
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涨得通红!
“是!!大人请放心,距离最后的铺设工作还剩不到十天。
到时候,外墙平整打磨完毕,商行就初具规模了。
剩下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只要多用心,一定能办好。”
说到这里,李至刚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大人,城外工坊的混凝土和石灰,下官也去看过了。
要是这东西能早点出现,
我们说不定就能把这些房子拆了,重新建一座城中坚城,那才叫气派!”
陆云逸笑而不语:
“会有机会的,咱们商行现在要做的就是标新立异,不然也不会在外墙铺设水泥了。”
陆云逸转动脑袋,看向整个府东街那些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
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看看,这些都是经过历史考验的建筑,能够传承千年,本就是精华所在。
混凝土和石灰建造的建筑,
少了会显得新奇,多了就会觉得单调。
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李至刚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神情愈发恭敬,不敢有丝毫轻视。
眼前这位大人年轻无比,有时候会让他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是在和家里孩子说话。
然而,大人说出的话却往往十分深刻。
接下来,陆云逸和李至刚在应天商行里四处转了转。
虽然没有成品的设计图,
但陆云逸已经能感受到商行的宏伟气势。
至少,与其他商行相比,要气派得多。
兜兜转转,二人离开商行时,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李至刚拍了拍脑袋,问道:
“大人,对于商行内部的结构和布局,您觉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吗?”
陆云逸摆了摆手:
“初期的图纸已经给你们了,具体怎么操作你们自己决定。
对于建筑方面的事,我一窍不通,比不上你们这些内行。”
尽管已经听大人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但李至刚还是觉得庆幸,
能有一个不插手具体事务的上官,实在是太好了。
“下官知道了。”
“行了,应天商行的事你辛苦了。
衙门现在手头也宽裕了不少,发月钱的时候,所有人都有赏钱。”
李至刚脸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
但陆云逸摆了摆手:
“这点钱你可能看不上,但工匠们在乎。
而且,这也是一种激励方式,不必多说。”
李至刚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躬身行礼:
“多谢部堂大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把商行修建好!”
“嗯。”
陆云逸点了点头,带着亲卫离开,前往五军都督府。
他说要去见麓川使臣并非诓骗朱锦玉,
而是确有其事,就在下午。
未时二刻,也就是下午一点半左右,
中军都督府议事大堂,
陆云逸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书,迈步走了进去。
大堂十分宽敞,一张巨大的长桌摆在屋子中央,
上首摆放着一张座椅,左右两侧各有十几张座椅。
外围已经有一些都督府的吏员提前来到这里,
手里拿着纸笔和文书,随时准备记录。
陆云逸走进大堂后,一众吏员迅速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陆大人。”
陆云逸看了看这些年纪比他还大的参谋和吏员,摆了摆手:
“坐吧,什么时候开始?”
“回禀大人,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一名吏员起身回答,脸色有几分古怪。
早就听工部吏员说陆大人每次开会都喜欢提前到,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陆云逸点了点头:
“坐下吧。”
吏员坐下后,陆云逸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手中文书。
上面记载着朝廷提出的停战条件以及麓川方面愿意付出的赔偿金额,
不用看也知道,两者相差甚远。
朝廷要求麓川支付五年战事所耗费的银两以及抚恤金,
共计五百六十万两,
还要承担景东、楚雄两地建设费用的八成,将近两百万两。
此外,日后每年都要进贡一批最优质的木材和矿石,
这些数字让人触目惊心,
就连陆云逸看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狠了。
这样的条件,一旦麓川同意,那他们就将永世无法翻身。
更让陆云逸震惊的是,
麓川的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连砍价都不会。
他们只是试探性地将赔偿金额砍掉了一半。
在陆云逸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管是砍掉九成还是五成,他们的这一行为已经表明了一个态度,
他们准备赔钱,而且已经打算赔钱了。
还没开始真正谈判,底线就已经暴露无遗。
陆云逸不知道思伦法会作何感想,
如果他是麓川人,恐怕会气得吐血。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一行人陆续走进大堂。
大多是都督府的佥事以及六部旁听的官员。
他们看到陆云逸已经早早落座,
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紧接着,麓川使团走了进来,一行十余人。
领头的是两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一位是正使,一位副使,后面跟着记录人员。
最后,主持此次会议的魏国公徐辉祖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曹国公李景隆、左军都督耿忠、户部尚书杨靖以及左都御史詹徽。
屋中众人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
徐辉祖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上首的位置,
将手中的文书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
“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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