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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盘天万年

夫妻之间,诉了衷肠过后,敖丙才问起了而今天地之间的局势。

此时,他已经能联系上这一个世代,两个世代,再以‘彼此’为名,便不怎么合适——于是,他便干脆将自己真身所在的这一方,称为盘天,另一边,则是元天。

盘天和元天之间,彼此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敖丙至于元天,不过数百年而已。

可在盘天,却已经已经过去了上万年。

与龙族有所联系的汉,都已经两起两落——而今,那人间的局势,更是已经到了是三起大汉,还是改朝换代的时候。

海渊的边上,骊女缓缓讲述着这上万年来,天地之间的历史,以及天地之间的变故。

天地之内的变局,抛开仙神的出手,那最为惹人注目的,自然便是人间的战争。

比如说,汉与匈奴的战争!

“匈奴?”当骊女说起那一段战争的时候,敖丙亦是愕然。

“赢皇的时候,人族都已经在重新统合那些被分裂出去的部族。”

“嬴皇过后的人族新主,便不曾统合那些部族么?”

赢皇过后,人皇和人王的传承,都为之一变——过往的时候,人族当中,虽然没有人皇,但人王的传承,却是异常之平稳,人族的新主,无论如何的平庸,都是稳稳的一个人王。

但在赢皇以莫测的手段重新接上人皇的传承过后,其之后的人族帝王,便直接被分成了四个层次。

最为雄才伟略的,可承载人皇的权柄,号令天地,其势,更是凌驾于天庭之上,与天帝等同,在天地之间的影响力,比起天帝,甚至还要超出一些。

次一些的,便是人王。

其虽不及天帝,但也仅次于天庭,同样能号令天地之间的一应仙神——其要某处降雨,若是到时无雨,就得有司雨的天神,去往帝都解释缘由。

那令旨之下,亦是有迁升或是贬谪仙神之威权。

天庭当中,诸多仙神业位的尊贵与否,便由此有了分野——能够不在乎人王的存在,不会因为人王的令旨而摇曳的,便是最顶级的仙神,可称为天君,称为天尊等等。

更加平庸的那些帝王,就只能称之为天子了,如那些天君天尊等,都能随意给这位天子摆些脸色——而这位天子,也必须要借助那些天君或是天尊的力量,才能驾驭那些仙神的力量,以稳定人间的风雨。

至于说平庸之下,那些称之为昏聩的,那就连天子,都算不上——帝位摇摇欲坠,在位的时候,得不到臣民的敬重,国中更是种种灾秧频起……不得不向人道之外‘割让’更多的权柄。

这样的昏聩帝王,接连出个一两代,就能令先前数代人王的开拓之功,烟消云散。

而在这四等帝王当中,便是那第三等的天子,都有安抚人道之能——第二代的人王,统合人道,将各类人种聚之为一,更是本能一般。

可如骊女所言,那与汉相对的匈奴,非但不曾被汉人统合,更是与之纠缠数千年——汉之高祖,刘邦,也即是先前的刘三,都曾经被匈奴包围。

这再怎么离谱,传了两朝的汉,也不至于连统合人道都做不到吧?

“匈奴和戎狄,可不一样。”听着敖丙的疑惑,骊女亦是解释起来。

戎狄等等部族,虽然是人道之外,但其源头,也还在人道之内,在赢秦的时候,就已经逐渐的重新融入人族当中,待到汉时,这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和人道分裂的部族,也已经被汉人统合得七七八八。

可那匈奴,却是彻头彻尾的外来之人。

其源头,根本就不在人道之内。

其乃是外来的生灵!

“北俱芦洲当中,还有殷商之遗民,这一点,想来师弟也是知晓的。”骊女说着那匈奴的来龙去脉。

匈奴人落于大地,便在顷刻之间,化作万万——任何一个王朝,开国的时候,都是最为善战的时候,可以汉之强,在开国的时候,都逊色于匈奴。

而在开国人皇刘邦死去过后,又是接连几代人王,积累出一个人皇,倾数代之功,竭倾国之力,才将那匈奴之势给压了下去。

在之后,又是几代人王修生养息,最后出了一个几乎要堪比人王的雄才之辈,才将匈奴给彻底的扑散——可就算如此,那匈奴,也依旧是散而不灭,一代一代的和汉朝纠缠着。

直到现在,那匈奴,都还在那汉朝纠缠。

一个凭空而出的人族,那凭空而显化的,能与人道相抗衡的庞大底蕴,这样的东西,天地之间的仙神们,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如此庞大的底蕴,无论是被秉承人道的汉朝吞下,还是被仙神吞下,都能引动天地的变局——甚至,有新的大罗从中诞生,都不奇怪。

奈何,那匈奴在突起之前,不着痕迹,而一朝举旗,便至于巅峰,那不下于巅峰人道的全盛威势,便是大罗,都难以破起锋芒,加之彼类之传说,信仰,和在世的仙神,截然不同。

故此,便是天庭,都难以安然勘定匈奴的底细,而不在天地之间掀起什么动乱来。

直到武帝,这汉朝的第二位人皇,以无上的魄力,倾力一战,将匈奴之势给彻底压下,天地之间的仙神们,才有了查探匈奴底蕴的机会。

又有冠军侯霍去病孤军深入,击破狼居胥山,取回匈奴祭天的金人。

那个时候,匈奴的底细,才被众人所确认。

说到这里,骊女亦是伸手拨动天地元气。

那昆仑镜当中,便有镜光轮转,将数千年之前的那一幕,再度展现在敖丙的眼前。

旷古的苍凉的草原上,兵戈战火遮天蔽日,卷得天地日月无光。

而在大地上,无数的修行者,在大地上扔出无数的幻象。

沼泽,山峦,陷坑,江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莫能辨也。

刹那,混蒙的天地之间,碾碎一切的铁蹄声席卷而至。

年少的英武将军,领八百骑,如羽箭横空。

那塞外一切的幻想,一切的虚假,乃至于那些混淆方位的手段,在这位少年将军的眼前,便如同是不存在一般。

这少年将军率军奔袭的时候,虽然只得八百骑,可八百骑之势,却堪称是敖丙生平之仅见——便纵然是意识还在元天,而不在盘天,敖丙都有一种呼吸要凝滞的感觉。

尤其是骊女有意倒转镜光,将那少年将军的奔袭之势,正对着人的时候。

随后,敖丙便是看着这少年将军,带着麾下八百余骑,一路便奔着那狼居胥山而去。

一路上,拦在这八百铁骑面前的,无论是那复杂莫测的幻象,还是那游散的匈奴部落,又或者是匈奴护卫王庭的精兵,乃至于那以太乙层次的仙神为核心的小队,都是被这八百精骑碾碎。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阻碍。

那八百精骑碾碎一切的时候,那姿态,便显得是无比的自然而然——就如同是俸禄无比的火尖枪,其尖刺入水中一般。

而每踏破一重关隘,破开一重敌阵,那八百精骑的气息,便强盛三分。

待得其出现在狼居胥山之前的时候,这八百精骑一路杀过来,他们各自的气息,最弱的那一个,都已经是到了要触及太乙的这个层次——最惊人的是,这一路杀过来,这八百精骑,竟赫然是没有一个人掉队。

再往后一个刹那,便是狼居胥山中,那名为‘长生天’的神灵复苏,显化狼首人身之象,以整个狼居胥山为身躯,以匈奴祭天的金人为颅。

无穷的元气,无穷的本源,都在这刹那之间爆发出来,时空都要因为狼居胥山的存在而扭曲……就算是隔着一重昆仑镜,敖丙都能看得出来,那一瞬之间,以堪比人道的匈奴国运为支撑的长生天,其所迸发出来的威能,已然是堪比大罗。

可就算如此,那异常神武的少年将军,便也同样是以毫不犹豫的姿态,合八百精骑之力于一身,引弓持枪而动——先射一矢,然后冲锋。

那箭矢落下的时候,其奔马,便也同样冲锋到了那以山为躯的长生天面前。

只这么一箭,一枪,才复苏过来,力量都触及了大罗这个层次的长生天,便是被打得当场‘死了回去’。

那长枪落下的时候,马蹄踏在狼居胥山上的余威,便是令匈奴留在狼居胥山内外的那些长生天的祭司,尽数神魂崩裂而死。

“长生天?”

“当持尔首,悬于长安门阙,以献陛下!”

无比炽烈的大笑声中,那神武的将军,再挥动手中的长枪,便已经将那长生天的头颅斩落,将那祭天的金人取下。

“好一个神武之将。”敖丙长出一口气,“八百精骑,席卷万里,灭国破祀。”

“这就是炎汉第二代人皇麾下,最为倚重的重将么。”

“待我归来,定要亲往极北,与之共饮。”

那小将所修,乃是人间兵武之法,而非长生之道,如今,距离那一战,已经数千年过去,那少年将军,想必已经化作朽骨。

不过,天蓬大元帅素来有在人间募兵,以填充极北大营的习惯,那些精锐士卒战死过后,有不甘的,都会被召往极北而去,这样一个神武的英才,以天蓬大元帅的性格而言,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师弟这想法,怕是要成空了。”

“其年才二十四,便已经陨落——其陨落,非是寻常,而是域外强者旁观战局,觉得其被招至极北过后,危害太大,故而燃烧了匈奴残存国运为诅咒。”

“偏生这霍去病,又是个没什么执念的,走不得那人族战神的路子。”

“于是,那诅咒之下,其魂魄都裂开来。”骊女摇着头,满脸都是遗憾。

霍去病的死,别说是对炎汉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便是对天地,都有相当的震动。

无论是其以八百骑横行一国的勇武,还是那在完全陌生,又被无数幻象术法阻碍的情况下,如本能一般对方向的把握,都是极北大营无数士卒可望而不可求的特质。

也正是如此,这才招来了域外强者的忌惮和嫉恨,暗中出手——当然,这一次出手,对于盘天而言,也同样是堪称猝不及防。

霍去病被暗算而死过后,天蓬大元帅都是怒而出兵,在域外堵住了那位出手的域外强者,将其身形,都斩落一半。

“可惜。”闻言,敖丙亦是感慨,然后将目光落到了那昆仑镜上,霍去病所取回来的金人上的铭文之间。

那是不属于盘天的东西——其源头,乃在于天外!

极北之外,天蓬大元帅率领天、人之军,和域外对峙,厮杀……

如此,那大军当中的人道玄妙,自然也随之彰显于域外,被域外的强者所见。

这能让凡人匹敌仙神,令凡人数十年,甚至于十余年之功,便能超过仙神数千年积累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不被域外的强者所觊觎。

不过,天蓬大元帅,本来就是强者当中的强者,其又作为大军的统帅——想要在其执掌执掌的大军当中,夺取有关于人道的玄妙,又谈何容易?

直到赢皇陨落,人道震荡——于是,极北的战场,便也因此而受到了影响。

再加上彼时,新入战场的大罗们,彼此之间,还不能形成相互信任的配合。

那战场上,天蓬大元帅的阵势,便被域外的强者窥见了破绽。

之后一场无比惨烈的厮杀,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过后,域外的强者,便也‘如愿以偿’的,窥见了些许人道的本质。

而匈奴的存在,便是那些域外的强者,为了‘验证’人道的力量而做出来的尝试。

敖丙起四九天阙,为四方门户——可北方之神玄武,却迟迟不曾归位,四九天阙的主宰敖丙,亦是沉睡。

再加上北方正对极北,极北大营当中,天蓬大元帅就坐镇于此——这北方天阙,便是理所当然的,被认为是四方天阙当中,最安稳的地方。

于是,在极北的那一场大战过后,这北方天阙的纰漏,就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显现。

于是,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情况下,这大天地之间的战局,那战场,便是悄无声息的,被域外的强者,给布置到了天地之内。

当然,也有可能,是圣人们其实对此有所察觉,但并不曾出手阻止——毕竟,那匈奴凭空而出,无论是造化匈奴的天地本源,乃是那些魂魄真灵,总有一个源头。

其不是来源于天地之内,那就只能是来源于天地之外——如此,域外的强者,将一大堆的本源扔进盘天,以此换取一个机会,圣人们自然也是欢迎。

毕竟,他们所衍化的,只是凡人,是破坏力有限的凡人,那匈奴人无论怎么动,‘肉’都是烂在盘天的这口锅里。

反之,若是踏进域内的,不是凡人,而是那些有着恐怖破坏力的大罗,太乙之辈,那情况,肯定就截然不同了。

就如这东海,那变乱才有一个趋势,域外的强者才显现出趁乱潜伏进来的迹象,哪吒便直接来了此间镇压,甚至,能在此间有调度号令天地人的恐怖权柄。

解了匈奴的疑惑,骊女才是继续说着接下来的历史——一直说道,而今这世道崩坏的三国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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