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看着空荡荡的半空,心神一紧。
“二叔他……”
“放心吧。他暂时还没有事。虽然……也只是暂时。”
慕朝云从后面来到他的身旁,轻声说道。
谢渊侧头看了看,皱眉道:
“那他这是去了哪儿?难道……”
他抬头望天,望着那厚重云层中央的黑色空洞,眉峰紧蹙。
看着那个黑洞,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心悸,又下意识的低头撤回目光。
慕朝云螓首轻点:
“是的。如果我所料不差,恐怕大宗师们,此时已经都去了那里,去了同一个地方。”
谢渊顿时露出讶异的神色:
“都去了?这到底是……”
慕朝云叹了口气:
“大劫既至,天地不再。大宗师们便要去阻止、或者助力这一场天地大变,无论他们愿或不愿。
“不过,大劫必有英杰出。当世的前几位大宗师都是不世出的人物,据我所知,他们当有准备,至少不会被各个击破。
“九星连曜,天心归位,这便是最终一劫了。”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而后轻轻吐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谢渊见慕朝云终于不再遮遮掩掩,虽然也未说得十分详细,却也透露出足够让他深思的信息。
然而他心里并不因为慕朝云的坦言而开心,反倒更加沉重,一把握住慕朝云的手,道:
“你说的我知晓了,你且休息,后面的我想,我应该能自己看个分明。”
慕朝云只是笑了笑,柔软却冰凉的玉手轻轻反握谢渊的手:
“你当心里提前明白才是。这一世虽然英雄辈出,但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是打破这一切的人。你当相信自己,这是我……推演万次才知道的惟一。你一定要记住了。”
她脸色苍白,笑容却美丽非常:
“无怪乎天青果选择了你呢。”
谢渊抿了抿嘴,点头道:
“我明白了,你少说两句……”
慕朝云总算答应,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权当休息。
她眼睛望着他的侧脸,目光里有不舍、心疼、悲伤和希冀,十分复杂。
谢渊则仰头凝望着那个黑洞洞的窟窿,默然不语。
虽然心悸而沉重,这次他却没有再挪开目光。
这天,似乎都要压下来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没法逃避的劫难的话——
自己立于此天地间,有亲朋、有好友,有关心自己的和自己关心的人,还有生死相与的恋人。
还有这留下他许多记忆的山川河流。
还有亿万活生生的黎民百姓。
谢渊目光坚定。
这天若真要塌了,他自要担一担。
呼——
一道流光升上天空,接近了谢渊两人。
谢渊转过目光,看到一名气势浑厚的老者露出身形,在远处便停下身形,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在下皇土宗宗主余德晟,见过两位朋友。”
余德晟气势强横,功力深厚,却没有因此盛气凌人。他感觉得出,眼前两人虽然年轻,可是境界分毫不比他差了,竟也是天地双桥的宗师。
就算感觉不出,之前大战他也目睹,知晓若真斗起来,恐怕他还不是对手。
更何况后面的大宗师之战……
余德晟听到了他们的称呼,只不过面不改色,充耳未闻。
谢渊看着这位功力深厚的宗师,知道若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这人已经成了吴道极的口粮。
不过他没说太分明,只是略略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让余德晟明白他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今已经化险为夷。
余德晟面色数变,最后看着满地狼藉和塌了一半的宗门,叹了口气:
“真是无妄之灾……”
谢渊见余德晟一脸沉凝,也理解他这遭殃者的心情,只是拱了拱手:
“在下还要追踪那老鬼,便不久留了。”
余德晟闻言一愣,惊讶道:
“难道那人还没死么?”
“我不信他会死得这般干脆。为防死灰复燃,还得再探查一番。告辞!”
谢渊拱手告别,拉着慕朝云便化作流光离去。
余德晟还想说什么,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人,脸色变幻不定。
他看着脚下混乱的宗门,长叹一声,返身回去,主持清理重建。
天空中。
谢渊一手托着烛台,一手拿着蛟魂,默默感受。
片刻后,他眼神微沉:
“果然还没死透。”
慕朝云望着他:
“察觉到他的所在了吗?”
谢渊微微点头:
“很微弱,只有大致方向——但足够了。”
吴道极面对路雪风时,自戕的太过干脆了。
路雪风不了解吴道极,或许以为这是一名心高气傲、绝不受折辱的前辈。
但谢渊和吴道极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知道其城府之深、心肠之狠、隐忍之能。
甘愿忍受千年孤寂也要苟活下去,若真是走投无路了,也必定会和路雪风虚与委蛇,而后觑得机会灵识争锋,拼到最后。
既然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干脆的自我了结,见识过一次的谢渊便明白,他还有后手。
大劫已经拉开帷幕,乱世将起。
不提其他的,大宗师若是突然都不见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层次下降一级,会发生什么?
这影响复杂而深远,不是一时三刻便能推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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