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竟也知道这位?”
面对天音佛主的诧异,王魃目光微转,扫了眼一旁仔细聆听的盖真人,低声道:
“太一曾在界乱之海中,有所耳闻。”
“界乱之海?”
天音佛主目露讶色。
盖真人则是面色微凝,看了眼王魃,沉吟了下,接过话头道:
“天音,你有所不知,太一小友乃是自断海崖的另一侧而来……”
天音佛祖闻言不禁讶然,目露思索,抬头看向王魃,目光中悄然多了几分异色,沉吟道:
“居士能够从断海崖的另一侧前来这里,想来也有难言之际遇,却不知对这位佛门前贤所知多少?”
王魃思索了一下,随即道:
“太一只知这位提伯仙人乃是自第二界海而来,与同样出自第二界海的仙人陆河仙君似有争执,继而在不知多少万年前爆发了一场波及甚广的大战,之后陆河仙君殒落,提伯幸存。而此战过后,万千界域也随之破灭,断海崖就此而现,不过具体如何,我却也所知甚少。”
听到‘陆河仙君’这四个字,天音佛主的眼中多了几分郑重,又在听到提伯幸存之后,微微摇头,似有叹息。
待王魃说完之后,他缓缓开口道:
“居士所知颇多,倒是无有问题,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件事,居士或许不知,当年二位仙人大战之后,陆河仙君陨落,但提伯其实也在之后不久便圆寂坐化,其舍利子如今便供奉在本界舍利塔之中。”
王魃微有些惊讶:
“提伯竟然圆寂了?”
“那这断海崖又是……”
天音佛主沉吟了下,却并未多言,而是抬手一挥,顿时便有一道流光自殿外飞来。
那流光落在了王魃手中,光华敛去,却是一张古老的金页,纸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
天音佛主此时抬手掐出一个手印,指向王魃。
王魃见此手印倒也并未抗拒,只因此印是开智慧之印。
果然,被那手印一点,王魃只觉心中一片澄澈,目光落在了金页之上,那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却也顿时变得熟悉起来。
他如今何等境界,只是目光一扫,便将这金页上的文字逐一印在心头,随即面露吃惊之色。
原来这金纸上便记载了许多万年前,陆河仙君和提伯大战前后,东方琉璃佛界的僧众所见到的当时情况。
他们隐约见得,两人大战之初,提伯当先射出一道火红光芒,刺中了陆河仙君的眼睛,随后二人大打出手,虚空破灭,界域陨落,简直恍若界海末日……
东方琉璃佛界的诸位僧人都吓得躲在界域之内瑟瑟发抖。
待大战结束,他们只看到了陆河仙君被打得支离破碎,而提伯也不见了脑袋,不久之后,身躯同样化作飞灰……
随后,提伯殒灭的肉身之中散出了五道流光,其中两道落在了东方琉璃佛界附近,一道落在了界外,衍化出了未来的蚕龙界,另一道则成为了东方琉璃佛界历代传承的珍藏——真空杖。
而与真空杖一起的,便是提伯的舍利子。
待他们反应过来,准备前往那两位仙人交战之处,却发现已经再也无法跨越,被一道高墙阻隔了去路,而那里,便是断海崖。
历代东方琉璃佛界的大乘修士都有去断海崖附近,试图参悟出这座断海崖的根底。
有修佛法的大乘修士也曾试图参悟出这断海崖的玄机,却只感应出这断海崖乃是佛门四大规则演化,猜测应该便是提伯仙人的手笔,但除此之外,便再无收获……
看完这金页上的文字,王魃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其实当初击杀了陆河仙君之后,提伯也并未能离开,而是坐化当场。”
他随即心中更加疑惑:
“既然如此,当初界乱之海中那座仙府中的那两块牌位又是谁为他们而立?当初满道人飞升之时,将其打落的那只黑手又源自于谁?”
他想不清楚,但也不妨将这疑问问出来。
盖真人和天音佛主听到王魃的话,皆是有些惊讶:
“界乱之海为何会有如此情况?大乘飞升,乃是界海规则所定,能够阻拦大乘飞升的,岂不是有能够力抗界海规则的能力?按说即便是大乘修士,也做不到这一点。”
“莫不是这界乱之海内……还藏了一位仙人?”
两人相视而望,不禁心中一悚。
王魃忍不住道:
“会不会提伯还活着?”
盖真人却摇头道:
“相隔那么多年,而且当时记载提伯已经陨落,之后更无消息,应该是真的陨落了,但这等存在,留下些许后手,想要拦截一位大乘修士,却也未必是个难事,不能因此而断定提伯存在与否。”
天音佛主也面色凝重,目露沉思,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道:
“我曾经翻阅典籍,倒是曾经见过一些记载,据闻许多万年前,第三界海和第二界海之间并无多少阻隔,即便是飞升上界的仙人,也能够重返第三界海。不过……自从提伯与陆河仙君那场大战之后,第三界海之中便再未有仙人回来。”
“提伯本也是我界飞升上去的存在,根据记载,其回归界内之后倒是曾经提过,说是在第二界海亦有诸多势力,各方之间同样是征战不休,各有算计,他下界此来,便是为了解决此事。”
天音佛主的话,前后不搭,逻辑似乎也没有,不过王魃确实从中品出了一点意味。
瞬间也想起了当初在仙府之中见到陆河仙君与提伯对弈之时,二人所说的话。
当时陆河仙君与提伯二人话里话外,都说明了两人并不愿意发生冲突,但迫于第二界海的某些存在,也不得不成为更大棋局的两颗棋子。
此刻联系起天音佛主的话,王魃的心中顿时便有了猜想:
“莫非陆河仙君和提伯二人下界,其中有一人的目的便是为了阻止第二界海的仙人能够回返第三界海?”
“可是却又为何要封锁界乱之海?这当中又有什么关窍吗?”
心中千头万绪,却一片混乱,只觉所知越多,反倒是疑惑更多。
很快他又想起了一个更为关键的东西,忍不住看向天音佛主问道:
“既然提伯已经陨落,那这无上真佛又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天音佛主这次倒是正色道:
“这便是你方才所言的,提伯篡改了大乘佛法的核心。根据界内先贤记载,当初提伯下界之后,便在琉璃佛界提出让所有僧众改修大乘佛法,只不过东方琉璃佛界一贯以来皆是修行小乘之道,此传承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即便提伯乃是第二界海的大能,短时间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提伯倒也未曾因为界内僧众反对便对当时的琉璃佛界如何,反倒是传下了大乘佛法的一些经典,便如你所言的这些,其实在我界内同样也有,只不过都被束之高阁。”
王魃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疑惑:
“既然提伯的佛法早已被束之高阁,那小仓界出生的空禅子当初又是如何能够修行大乘佛法的?”
他心头疑惑,但见天音佛主仍在继续,便也不曾打断。
天音佛主继续道:
“不过当时的提伯自号‘真佛’,宣扬不必苦求来生,便在此世成佛,更不必苦求飞升,据说也的确吸引了不少僧众追随,这些人去往跟着提伯,连同一些界域也都追随其下。”
“然而之后提伯便与陆河仙君发生了大战,二人麾下的诸多界域也随之破灭。从那之后,界内前贤便不曾听闻这‘真佛’的消息,直到许多万年后,外出游历的僧众传来了‘无上真佛’的行迹,这才发现,原来提伯的教义,其实早已经在界海的另一处生根发芽……”
王魃忍不住皱眉道:
“这么说来,东方琉璃佛界其实早已经知道无上真佛的消息了?”
天音佛主微微颔首。
旁边的盖真人也出声道:
“无上真佛当初出现在断海崖四大界附近之时,我等和天音便已经有过交流。只是却也不曾想到,这无上真佛竟是如此来势汹汹,直奔我等而来,蚕龙界和虚魔界都未有提防,便被这无上真佛迅速攻破。”
王魃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说起了夏侯天魔之前透露的消息,这消息盖真人已经从王魃这边得知,不过天音佛主还不太清楚其中的情况,此刻闻听天殇佛主或将飞升,不禁有些错愕:
“天殇他要飞升?这、这似乎不太可能啊。”
口中说着“似乎”,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笃定。
王魃和盖真人互视了一眼,皆有些疑惑。
盖真人忍不住问道:
“为何不太可能?”
“以他的境界,即便眼下飞升,也实属正常吧?”
天音佛主也不曾隐瞒,解释道:
“无上真佛的教义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把最终的目的改了,不必求来生,也不必求飞升,便在第三界海便能造出一个人间佛国,得享极乐,天殇既是人间佛国的佛主,又怎么可能会飞升上界?”
王魃却皱眉道:
“那也不太对,若天殇佛主不会飞升,那按理来说,天殇佛主之前的那些佛主,应该也不会飞升,依照大乘修士的寿元,这么多年下来,佛主之位已经更迭了十数位,这么多人,岂会都甘愿寿尽而亡?所以必定有前代佛主已经飞升,既然如此,那天殇佛主又为何不可能?”
“而且我听说是因为这天殇佛主境界太高,以至于整个界海都无法再容许这样的存在逗留,这或许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能不能了吧?”
天音佛主也不禁皱眉:
“居士所言倒也有理,不过若真的飞升,又与其宣扬的佛法精义有所背离……”
王魃忍不住摇头:
“这些无上真佛的僧众个个都只是披了一层佛衣,内里皆是魔头,又岂会在乎什么经义?”
想了想,他忽地心中一动,抬手将一位之前擒拿的罗汉放了出来。
见到这罗汉,天音佛主和盖真人皆有些疑惑地看向王魃。
王魃也没有隐瞒:
“这些僧众皆是受了佛门四大规则衍化之物影响,性情大变,若是能够逆转这规则,说不定也能恢复这些僧众的心志,助他们脱身,若能如此,我等便并非是孤军奋战,只要不断擒拿这些僧众,早晚有一天可以将无上真佛彻底扫清。”
他之前也曾将一位沾染了六道之水的界乱之海修士送给了白了禅,只不过想来他们也并无更好的手段破解,而东方琉璃佛界乃是第三界海之中的佛门正宗,若说有可能破解六道之水的,恐怕也唯有天音佛主了。
盖真人和天音佛主闻言,皆是露出意动之色。
天音佛主的目光随即落在了这罗汉的身上,很快面色微凝,缓缓摇头道:
“我修的并非是大乘佛法,也并未修行地火水风。”
王魃微微一愣,有些错愕:
“为何?”
天音佛主解释道:
“地火水风四大,在此处界海并非主流,想要修行若无特殊环境,亦是难上加难,是以界内僧众,少有人修行四大规则,更多其实与修士无异,只不过加入了一些佛门独有的理念,是以略有有些许不同而已,不过界内倒也并非没有修行四大规则的人,回头我会将这罗汉交给他,让他好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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