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迹不撤,如意一颗心始终悬在这里。
“不用。”王嬷嬷说道:“等我把老祖宗送到松鹤堂,我就亲自过来撤。”
那时候就可以收工了。
如意正高兴着,一阵少女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有丫鬟打起门帘,但见大小姐张德华,二小姐张言华,三小姐张容华嬉笑着鱼贯而入。
如意的高兴霎时变成失望:怎么老的不来,小的都来了?又要忙了!
一进来,承恩阁里暖香扑鼻,三位小姐都把大红面子的皮袄脱了,只穿着轻便的交领小袄和马面裙。
见到王嬷嬷,大小姐张德华快步跑到王嬷嬷跟前撒娇道:“嬷嬷,您一上午都没怎么跟我说话,自从您到了颐园当差,我都没见过您几面,怪想的。”
王嬷嬷是大少爷的奶娘,大少爷和大小姐一母同胞,所以张德华和王嬷嬷很是亲昵。
王嬷嬷笑道:“上午太忙了,再说老祖宗进宫多年,想和三位孙女多亲香一会,我们怎么会没有眼色的凑到前头去呢——老祖宗还在睡?”
张德华说道:“芙蓉姐姐说,老祖宗乏了,就让老人家安静的睡吧,要我们三姐妹先来承恩阁玩一会。”
二小姐张言华笑道:“嬷嬷,我们三姐妹打叶子牌都打不起来,三缺一,嬷嬷陪我们玩一把。”
王嬷嬷忙道:“我还一堆事呢,等把老祖宗送回松鹤堂才算完——来寿家的没事,我叫她过来陪小姐们玩。”
张德华连忙拉住王嬷嬷的手,说道:“谁敢惹这个活祖宗啊,别去别去,比老神仙还难伺候。”
“就是。”张言华说到:“跟来寿家的打叶子牌,我们赢也不是,输了也不是,不想要她来——我们把腊梅姐姐叫来吧。”
一旁安静如梅花的如意心道:来寿家的果然在东西两府都有人嫌她。三位小姐也都不喜欢她,唉,做个“孤臣”不容易啊。
王嬷嬷说道:“快别叫,腊梅比我更忙。”
芙蓉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守着老祖宗。其余的丫鬟婆子,都不够资格上桌陪小姐们打牌。
张德华说道:“干脆今儿就不打叶子牌了,我们赏画吧,上午走马观花的,我还没看够呢。”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三小姐张容华开口了,说道:“我也没看够,米芾的画真是妙极了,我还想照着临摹几笔,王嬷嬷,这里可有文房四宝?”
王嬷嬷忙道:“有有有,我要丫鬟去取。”
不一会,丫鬟端着笔墨纸砚来了,三小姐画画,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边赏画一边聊天,这两个小姐很亲密,大小姐是原配生的,二小姐是继室周夫人生的。
虽然东府“原配党”和“继室党”不和,明争暗斗,但在如意看来,这两位小姐亲得像一母同胞似的,连赏画都手牵手,姐妹情似乎不受影响。
张言华问道:“大姐姐,听说大哥哥的婚事腊月就要定下来了,到底谁家的名门闺秀是咱们未来大嫂子啊?”
张德华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问过咱们大哥哥,大哥哥只是羞红了脸,说还没正式行聘,不好大张旗鼓的说,免得女方不满,横竖就等个十来天,你急什么呢。”
张言华笑道:“我着急打叶子牌啊,如有大嫂在,我们就永远不会三缺一了。”
张德华点了点张言华的鼻头,“胡说什么呢,难道我们将来都不出门的?”
出门就是出嫁的意思。
张言华说道:“嗯,等大嫂进了门,大姐姐也要说亲了,还不知道未来的大姐夫是谁呢。”
张德华十五岁,已经是及笄之年了,哥哥一旦定了亲,娶了大嫂,她也该说亲了,她羞得掐了掐张言华的鼻子,“我要你胡说。”
两姐妹你掐我一下,我羞你一下,也没心思赏画了,开始在罗汉榻上滚成一团笑闹着。
倒是年纪最小的三小姐张容华气定神闲的临摹米芾画作,最小的年纪,偏偏有当大姐的稳重之感。
张德华和张言华嬉笑打闹,浑然不见在老祖宗面前的拘谨,两人闹着闹着,不小心把正在临摹的张容华的胳膊肘推了一下。
张容华手一颤,这一笔就画歪了,刚刚成型的山水瞬间变形。
“妹妹,对不起。”张德华连忙道歉。
“没事的。”张容华收了笔,把画纸团了团,扔进纸篓,笑道:“本就临摹的不好,我想着干脆丢了重画,又有些舍不得,正好大姐姐撞了一下,替我做了决定,这张就不要了。”
张德华怜爱的摸了摸张容华的脸,“瞧这小脸瘦的,以后我得了好吃的,就给你捎去,好好养一养。”
“谢大姐姐。”张容华谢过了,说道:“一楼的画太难临摹了,我上去看看有没有简单一点的,两位姐姐要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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