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李海阳跟着她挪到边上。
“呼——暂时没事,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萧声靠在墙上拍着胸脯扯了扯嘴角,冲着李海阳笑了笑。
“为什么你能来这里?”
李海阳问萧声,这里应该都是死人吧,可她明明活着。
“唉,我比你还想知道,说说陈书婷吧,为什么你让我帮她?”
李海阳把手塞到羽绒服兜里,也靠到墙上,半天没有开口。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上网查过自杀的办法,去买过安眠药。”
“她想自杀?”
“嗯。”
他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雨虽然不大,路面还是积了水,陈书婷合上宿舍的门,隔绝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欢声笑语,撑了伞出了宿舍楼,也没有管会不会湿了鞋,像个小孩子一般踩着地上的积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路上人很少,她举着那把可以遮住三个人的黑色的大伞,在头顶上转圈圈,累了就把伞收起来,当拐杖撑着地面,任凭细雨一点点浸湿衣衫。
他一路跟着她在校园里闲逛,这里的环境很好,雨雾给那些红墙绿瓦的古建筑蒙上了轻纱,加上松柏的点缀,多了丝仙气,远处的高楼和这里古老的红房子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绕到红房子后面有几个大的树桩,可供人休息,陈书婷收了伞走过去坐在上面,看着远处的高楼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一对情侣走了过来,看到她坐在那里似是想让她腾个地方,但是碍于她生人勿近的神情不敢上前,想来是来拍照的吧,这里实在是个拍照的风水宝地,不仅能看到独具特色的红房子,还能兼顾植物园的绿植,加上这朦胧的细雨烘托气氛,想来应该很受摄影师的青睐吧。
陈书婷看了看他们,低头把手里的伞撑开隔绝了外界的视线,起身朝着那对情侣走过去,那两人站在原地没动,以为她要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就连他也以为她要过去跟人家打招呼,可是那把伞压得越来越低,几乎遮住了她整个上半身,黑色的伞缓缓地经过二人,缓缓地移向远方,像两条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渐渐错开。
那两个小情侣大概是觉得陈书婷有些古怪,悄悄议论了几句,她似乎是听到了,黑伞停顿了下,也就那么一下,伞面微微抬高了点儿,继续往前走,一路出了校门绕了好几个巷子,进了家小诊所,不知道跟老板说了什么,老板摇了摇头,接连去了好几药店,都是一样的情况,他开始想不明白她要买什么要跑这么多药店,直到看到她在手机上搜索:
如何能买到安眠药?
安眠药真的能自杀吗?
他才明白她是要自杀。
“没有医生的处方,药店是不会卖给她安眠药的,这个规定真好。”
若是当初他没那么容易拿到安眠药是不是现在还活着,还是死于别的途径,比如跳楼,就像那个女孩一样。
那天他本是跟着陈书婷回宿舍,经过那栋宿舍楼的时候亲眼看着那个女孩从三楼阳台翻身跃了下去,看着宿舍里跑出的其他女孩慌乱的打电话,没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把人带走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那辆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们忙着手术救人,他就站在门外,想着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曾这样被抢救过。
他听不到声音,直到看到护士从里面出来,顺着她的视线才看到背后的一对夫妇,大约便是这女孩的父母吧,父亲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是抬头看着护士,母亲迎上去询问他们女儿的情况,看那护士的表情,估计情况不是很好,毕竟是脑袋着地,许是下了病危通知书,母亲手抖的没法签字,父亲接过来,在上面签了字。
护士回到了手术室,母亲挨着父亲坐下来,盯着手术室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旁边的父亲抬头看她,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怒了母亲,情绪有些失控,父亲愣了愣,低下头,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地面,没再说什么。
那天他知道了原来就算成了鬼也还是会哭的,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是不是也如这对夫妇一般绝望,他无从得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完成了,那女孩被推去了ICU,似乎命是暂时保住了,母亲一个劲儿的给医生鞠躬,边哭边笑,父亲扶着墙松了口气,喉结动了动,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他想应该是在给家里人报平安吧!
“你没事吧?”
萧声看他回神了才和他说话,刚才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她问他话没反应,站起来看他,却发现他在流眼泪,没有打扰他,默默地靠了回去等他处理好情绪。
“没事,对不起。”
“没关系,后来呢?”
萧声点了点头,问他。
“她那天跑遍了所有的药店,小诊所,都没人卖给她,最后找了家宾馆呆了一夜,第二天照常去上课了,可是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你让我帮她是因为她还有自杀的倾向?”
“嗯,我没法和她说话,她也看不到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他再回到这栋楼底下的时候,井盖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了,一切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在那里站了好久,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决定要想办法阻止陈书婷继续消沉下去。
“是因为宿舍关系不好吗?”
萧声从他的描述中感觉陈书婷和舍友的关系应该不是很美好。
“不单是这样。”
李海阳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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