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斋内父亲与母亲并坐在上方,旁侧准备了一张木制小椅,椅座上放着一方彼岸花纹的坐垫。
那长满冥界的彼岸花,一直是父亲的骄傲来着。下人们倒也将投其所爱拎得透透的,府内的各处织品总是能瞧见彼岸花的影子来。
陆珠莎进去微微福了福身子,陆将军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蕊儿,坐!”
陆珠莎坐在一早准备的木椅上,理了理衣裙,刚抬首,陆夫人微笑的瞧着她,开口道:“蕊儿,我们今日唤你来是为你的婚事,婚姻大事本就该庄重些,于是我和你父亲商量着,就择了这么个稍微正式的场所。”
“是,母亲。”陆珠莎颔首道。
陆夫人含笑望着女儿,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与那常府退婚已逾两年有余,这两年上门提亲者不在少数。这许多的世家公子里,我们挑选出两位颇为合适的人选。一是那凤族太子夜莺,据闻其貌相俊美极了,潇洒恣意,为人也幽默风趣得很。如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岁,一直尚未娶正妻,侍妾也是不多的。另一位,是东海龙王嫡长孙熬战,现下不过刚至一千岁,自小便洁身自好,从未纳过一房妻妾。”
本来心不在焉的陆珠莎此刻倒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东海龙宫太孙熬战?
常子锡那侧室熬霜嫡亲的大哥?常子锡的大舅子?常府后花园里那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里藏着一位叫“熬小九”的女子,却要遵循父亲旨意来求娶她这个冥王之女的男子?
“我和你父亲更属意那东海龙宫太孙熬战,那孩子自小我便见过,天资聪颖,难得还沉稳持重。自小时候起,便成日手里攥着一本书卷,对待长辈也是彬彬有礼谦和有度。再者,那东海龙宫离冥府不远,也算不得异域,你嫁过去不至于水土不服。但是这等婚姻大事,我们琢磨着,最终还是得由你自己做主选择。”
陆珠莎压着那股深究探讨的心思,只淡笑道:“我没有异议,但凭父亲与母亲作主便是。”
陆将军低头抿了口茶,抬眼望了望陆珠莎,尔后又转向陆夫人,说:“只是这东海龙宫的熬战,如今也算是那常子锡的大舅子。日后我们这三家少不得会面,可是会有些尴尬……”
陆夫人笑道:“老爷您是糊涂了么?那东海滴长孙女算不得常子锡正妻。正式场合应当不至于会三家碰面。再者言,真若会面,我们家姑娘与那常府实属和平解除婚约,讲的是你情我愿,契约精神。常府,着实毋需谨慎对待。”
陆珠莎讪笑着点了点头,想来那东海龙宫的熬战压根就不是父亲与母亲一同选出来的夫婿,而是母亲自己个儿更属意罢了。
脑子里回想着那日常子锡风轻云淡地吐出那句:“那也是妻!”
想是母亲估错了,那东海龙王嫡长孙女原就是常子锡的妻。
就如同甭管外人如何看待,在爹爹眼里,那清儿也是他的妻。
只是这个中关系纷扰,倒也有趣得紧。
而那一位满心满眼里都藏着位“熬小九”的龙王太孙。
现下于她,着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曾想,陆珠莎与那东海龙王嫡长孙熬战的八字五行皆极为相合,是乃上乘姻缘良配。
只是那婚嫁六礼流程尚未进行至纳吉时,七重门内便爆发了近千万年来第一次大暴动。
兵役报告说七重门内千千万万个怨灵聚集在一起,怨气喧天,千钧一发。
陆将军将身侧最信任的蒋副将协同少将陆毕城去往七重门内安抚怨灵。
那日,陆珠莎被父亲叫至前厅,正在商量纳吉之事,尚未坐定,一名小兵匍匐着爬进了厅内,他的面容几乎都快模糊起来了,呢喃间只吐出一句话:“蒋副将……没了……陆少将,陆少将也没了……”
陆珠莎的心一窒,张皇失措地望向父亲。
只见那个身经百战的冥王陆将军跌坐在椅子上,视线胶在厅内的兵役身上,面上已是一片颓色。
陆珠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至那名小兵役,就在这转瞬间,厅堂内已经空空如也,再无一丝鬼兵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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