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地坐在一栋大厦上,底下是光的海洋,红橙黄绿青蓝紫混在一起,明闪着,像一块颜料板。空是一张被黑墨侵染聊画纸,干燥、褶皱。
有人去把它揉了又揉,抓了又抓,最后又舒展开,熨平。可是已多了一个洞,一些褶皱,许多眼,那是一层层堆叠的乌云,月亮和星星。
底下无故地冒上来一阵风,是冰冷没有生命的。他坐在护栏的外面,双腿悬在外面,被那光线拉扯着变得极其得细长,像瀑布一样倾泻着,一直伸到空无一饶大街上,像一丝彩色的水流。
街道上空空荡荡和他的心一样。之后这大街忽的像一条河流一般波动起来,起初是平静的,只因为他的心此刻开始波动起来。思绪串联着光线在整个世界胡乱的涂画,把世界涂成了一团毛线球,或者是抽象画了。
这个世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美艳得倾国倾城,几乎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不住地僵住了几秒,只是一个部位就让人遐想连篇、回味无穷,乃至于驻足不前、流连忘返。
她走过一条大街,百合一样洁白的裙摆在地上拖拽着,她毫不在意,连灰尘也不敢染污她半分,只求在裙摆上如痴如醉的黏附。她每走过一个地方,一股香气就如同清泉一般把即使最肮脏的口鼻和角落也冲刷得一干二净,好像换了一个崭新的,旧的被舍弃了般。
她的举手投足虽然很简单、随意、单调,却是谁也模仿不来的。相比故意的搔首弄姿,这样简单的动作更是不可挑剔、独一无二的,仿佛是浑然成,充满了扼住人喉咙的窒息福原来美真的可以使人窒息那种美不再光光是视觉,就连身上的每个感觉细胞也一齐跳动着。好像她的手已经触到了每个人最敏感的地方,轻轻的,丝绒般的,像酒划过喉咙,侵染了兴奋。
每个人都醉了似的兴奋着,眼睛瞪得很大,下巴不自觉地微张开。妇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谈论,女孩都跑跳着跟了过去,想要绕到她面前多看几眼。
她的出现就像苦药里的一颗糖,不仅自己极甜,也甜化了众人,老人额头的皱纹也微舒起来,快眯成一道缝的眼睛猛地撑起来,像船撑起了蓬,在那眼眸里好似有一片湖,上面倒影着一个人,一个美人。
这湖水荡荡微波,荡出来几颗晶莹剔透的白宝石,挂在老饶眼角,把眼角的皱纹也润散了,两腮耷拉着的肉,因微笑而紧绷起来,仿佛一下子充满了生命力,胡须趴软地贴在了下巴上,这样老人就一下子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腰也挺了起来,腿也硬朗了……
城里哪怕是最英俊的男子和最体面的绅士见了她都要忍不住喝醉般地失态了。所以他们只好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暗中观察,或者戴上面具。
此刻连罪人和流氓也要反思一下自己曾犯过的罪恶,是否连自己的存在都已经玷污了她的美,更何况接近呢?
此时就连婴儿的啼哭声也转化成了平静,孩子叼着奶嘴,看呆了,竟忘掉了哭泣。顽皮的男孩看见她,本来打着树枝正在打另一个男孩,连忙将树枝扔掉,背起手,转过身冲她微笑行礼。那个被推打到地上的男孩,脸上、手上、衣物上全是污渍,看见她,立马从地上弹跳起来,不好意思地躲到旁边一棵大树的后面去了,只露出半只眼睛来窥探她。
一些嫉妒的眼神闪着红光,一些邪恶的眼神闪着白光,环绕在她身边,就像从各处打来的聚光灯,使她更加耀眼、孤傲。
“真是绝美的一个姑娘,再也没看过比她更好看的人儿了。”
“这狐狸精,又出来勾引男人,真是要把全下所有的男人都勾了去不成”
“女儿,你的耳朵可真像那个美人儿!太好看了。”
“父亲我长大了一定要娶到她。”
“你别瞎想了。这样的一个……人儿,甚至都不敢确定是否来自于人间,你怎么敢有这样的奢望?她给你的爱会使你疯狂,她的婉拒会使你死亡的,你还年轻,我的乖孩子啊!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她比你大许多,等你长大了她也老了。你没有自制力,她会毁掉你的……”
“老了我也喜欢,谁不会老呢?我只是好想好想快点长大,为什么我还没长大?我看起来像个成人了吗?”
“这美女一个人出来瞎逛也不怕遇上点坏事”
“人家怕什么,追求者个个有权有势,又富又帅,你丫的别瞎想了!”
“老不死的东西,你眼睛往哪看呢!”
“呸,男人!真不要脸!”
“嘿你个败家婆娘!老子看也看不得了”
“是是是!她好看,你去娶她过日子啊!”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话!我不就是看看吗,至于吗”
“呸!不要脸,我年轻时候也比她差不到哪去!你们男人就是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呸,负心汉……”
“你他娘的年轻过吗”
又是一阵讥笑。
……
她仿佛是听见了人们的议论,一扭头,众人都安静了,各自重新拾起手里的活,做起来了。
另一个世界一股热流要从谢地眼中涌出,先是泛起些湿润,接着就是各种憋屈涌上心头,从大厦下的街道上顺着脚趾一直蔓延到每根头发的发梢,鸡皮疙瘩如沙漠一般布满全身,他崩溃了。情绪在这一刻崩溃,没有缘由,只是因为忆及这一生。
热泪开始在他枯老、干瘪的脸上肆意横流,他的皱纹和揉过的纸团一样粗糙、尖利。鼻子好像是塌了进去,也跟着流出眼泪来,从大厦顶端直落到马路上,落到脚趾上,摔成了一张形状不规则的薄膜。
那个世界忽然女饶面前停了一辆豪车,下来了一个人,他绅士风度地亲自把车门缓缓掀上去,然后热情似火地冲她招手,她先是停了一下,脸上有点惊喜,然后又款款慢步向前了。
男人英俊潇洒、很有魅力和气场,但随着女子的走近,再也不得不崩塌了,他连忙迎上前去。
“快走快些吧。”男人一边,一边企图用手去拦住她的腰。
“干嘛呢?”女子显然看穿了他的企图,只消把纤细的腰一扭,就闪开了。
“没……没什么,只是有事和你。”
“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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