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只得捂住由于饥饿深深地凹陷下去的肚皮,肋骨像刺刀一般突出,双手双腿无力地蜷缩着,笔也滚落到了一边,他的手指此刻已夹不住笔了瘦削得就连把手指并拢,骨节之间相互抵触,也有笔杆一般大的缝隙,好使笔轻易地脱落而去。头发因没有营养全部枯萎了,像苔藓一样贴在头皮上,没有了任何生气。
他无神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只有胸口那团火示意他还活着,巨大的黑眼袋,瘦削的脸颊,把颧骨顶得很宽。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发黑,枝节般的手指尖,只得在纸上摸拭着。
离开孤岛以前的几年来,他在孤岛上是找到了许多的好书,可以随便扯下来吃掉,靠着这些他才能够活到现在。听书上,其他孤岛上的人也都吃着这些东西而生存,有的人吃了一生,当然也有人根本不吃这样的玩意儿。
一开始他吃的很自然,后来他开始担心一味依靠别饶文字来喂食自己总归是不够的,或者是有风险的。这就像游牧民族一般,没有自己的生产能力,全看吃饭,是不长久的。所以当他开始试着自己给自己做食的时候,便做出来了一堆奇怪的玩意儿,可这一尝,没想到一下子便上了瘾。
谢刚吃的第一口,感觉像掉入了这黑色的、冰冷的潮水里面,感觉像是被自己下了毒,但奇怪的是同时身心很愉快。好像自己是注定要吃这样的东西的,免不了有些忽然发现命阅欣喜。又或许只是自己做成聊一种荣誉福等吃完乃至消化过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他猛然发现心口那团火燃得更旺了,就像那张纸丢了进去燃烧了一般。
这古怪的味道和他所航行的这艘帆船有些类似,感觉好像是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却始终感觉是背道而驰,周围越发黑了起来,自己该是走错了
后来这火烧得越来越旺,他便需要不停地添加材火,也就是越来越快地进食,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过来,后来便时而饱时而饿,最后心力交瘁,完全做不出来了。
他该是吃孤岛上那些现成的美味佳肴,但同时又总觉着孤岛上的人们吃着那些年代久远、作者已经死去的文字,且不是否有所变质,但总有种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好像人们所处的境况变了,文字应该捡当下,时心、新鲜的来吃,这样才不会闹肚子。
那些文字在当时吃起来或许是极美味的,也或许是极古怪的,现在尝起来却少了几分味道,因为时间久了。倒不如现在写出来的立即吃掉的好。
这些文字在当时已经被反复咀嚼了,现在再扔给自己嚼,就好像是口香糖,有些干瘪无味,只能图个乐,但它毕竟还是养活了这样多的人。
但谢终究是吃的奇怪的东西,比不得那些喝茶的典雅、古韵,也比不得那些酣畅淋漓大口吃肉的豪迈、壮阔,自己变得滑稽可笑,就像脸上涂抹着时代文明的符号,不过是一个异类罢了。
谢或许应该趁早不要再吃这一类的古怪玩意儿,或许应该多多品茶或者吃酒吃肉,甚至干脆就靠食孤岛上那些书为生。但那样他便离不开孤岛,的船能载多少的文字呢迟早会吃尽,那时便要返航,这是谢绝不乐意的事情。
他此时无奈地从黑色的潮水里捞起来几张之前被自己抛弃的潮湿的纸团,没看一眼,便塞到了嘴里,事实上这些都是对电脑的描述,他想要描绘得很典雅、古韵或者写得畅快淋漓,但却写得个四不像。吃起来自然免不了怪怪的。
相比较写现代的高楼、汽车、手机一类的东西,仿佛檀香、陶瓷、琉璃瓦,写起来、吃起来总是要有味道些。
相比较红拂夜奔、红楼梦、沉香屑之类的东西,现在的名称竟没有了艺术的味道
或许谢还应该多尝食些这样的东西,自己才能够更好地做食喂养自己。但每当谢想起,许多的文人在死后,其文字才得以被后人争相抢食,不免得有些悲凉。
此时此刻或许仍有一些人在烹饪着一些怪东西,却没有人察觉,连自己也不太敢食,等待哪,作者或已不在,便又似乎为这书添了几分味道,等待世人啃食,只是它始终不是新鲜的了。
这样想来,不免有些悖论。仿佛人们总是在抢食已经变质的食物,或许是茶,要经过时间的浸泡才能发出浓郁的清香,如果真如茨话,想来更不免悲凉。
因为这样无论是正在烹饪这样怪东西的人,还是已经做出了怪东西,已然死去的人,都不免没能看见自己的成果,只不过留了个印记罢了,只无私地去喂养后人。
谢这样的划行要多久才能看见光明没有人知道。他做出的东西,能够给自己或者带给其他孤岛上的人吃吗?同样的没人知道。或许没有人会认可这样的古怪的东西,只会把它当做令人生恶的垃圾一样扔到这黑色的潮水之郑
然而它还既不沉下去,也不浮上来,只存在在那里,等待有一会被人重新拾起来品尝。这样悲哀、无助的命运,使得文字不免带了几分凄厉,但它或许是少数,这样才好。
谢心口那团火,既然它亮着、猛烈地燃烧着总归是要拿来干点什么的,如果谢吃了一生自己做的文字,而并没有被毒死,后人敢于或者乐意也来尝尝这怪东西,也能少几分悲凉吧。
只是这样的怪东西,谢能坚持吃多久,是没人知道的。那团火会永远地燃烧着吗?
只是现在这怪东西谢越来越难写出了,是他自己确实知道的。或许他的文字确是只能喂养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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