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回避了眼神,嘀咕道:“你们镇抚司都抄家了,难道没有抄到?”
“两条命。”沈临毓不疾不徐地提醒她。
安国公夫人一个激灵,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可能,我是说很可能在南城那宅子里。
那是振礼他那假爹假娘留下来的,振礼偶尔会过去转转,有时候还睡在那儿。
我估摸着他是在那里看账。
王爷,我已经都说了!”
沈临毓起身往外走,经过安国公夫人身边时,他稍稍驻足,道:“您放心,只要我在您说的那宅子里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章夫人和岑淼就是安全的,我说话算话。”
说完,沈临毓大步流星往外头走。
他要抓紧时间,调集人手,去南城把那宅子也抄了。
而安国公夫人彻底卸了劲,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看守她的人亦不催促,由着她不声不响地发呆。
安国公夫人就坐在门边,抬眼是亮得刺目的月,耳边风声呼呼,远处又传来缇骑出发的声音。
她在摇摇的脚步声中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该回去了。
她想。
外头这么吵,万一吵醒了阿瑛,阿瑛睁开眼看不到她,会着急坏了的!
回牢房的这段路,安国公夫人走得摇摇晃晃。
章瑛确实醒了,见她出现,隔着栅栏唤她:“您大半夜的去哪里了?是不是他们为难您了?您没事吧?”
安国公夫人沉默着,直到被推了进去,身后锁链又落下。
她抱着章瑛,一下一下顺女儿的背:“没事,我没事的。你放心,你和阿淼都会好好的。”
章瑛听得愣住了,喃喃问:“您说什么?我和阿淼?”
“你答应我,”安国公夫人的手劲不由加大了,几乎是扣着章瑛的肩膀,“阿瑛你答应我,不管我怎么样了,你和阿淼好好活下去!”
章瑛被她捏痛了,见母亲一遍遍地要她发誓,只好先应下来。
“我答应您,我答应了。”
三更天。
缇骑打开了章振礼在南城的宅子。
前后两进,还算宽敞。
缇骑搜寻之后,在一间库房之中翻找了大量的账目,俱是宝源多年积累,依照年份摆放着。
元敬在一旁点灯,沈临毓依着顺序找了,却没有永庆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的账。
那一排架子上,甚至是空的。
看顾宅子的人被缇骑带了过来。
沈临毓冷声问:“缺的账册呢?”
那人起先还不肯说,在缇骑手中挨不过半刻钟,哭喊着道:“烧、烧了!”
“什么时候烧的?”
“就昨天,”那人道,“大人交代过,国公府要有什么变故,就把这些都烧了。原不止烧这三年的,但这几日风大,一次烧太多怕出事,才……”
沈临毓面无表情地走出库房。
查巫蛊案,对手又是安国公和章振礼,自不可能一帆风顺。
晚了一步,倒也没叫人那么意外。
元敬跟出来,问:“王爷,现在怎么安排?”
沈临毓道:“把余下的账本都搬回去,明日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漏网之鱼,再在这里转转,或许还会有发现。”
元敬得令,与其他人做着交代。
沈临毓往正屋里走,转了一圈没有收获,又往东厢房去。
推开门,这里是书房装扮。
架子上有不少书籍,墙边有画缸,插满了卷轴。
沈临毓从中抽了一本“老书”,应当是章振礼常常翻阅的,能看出痕迹来。
翻来细看,不少书页上都写了心得批注,章振礼落笔很是随意,不拘着用台阁,只是多翻了翻,亦没有找到金体。
只不过,这也给了沈临毓思路。
一会儿可以把这些书册都搬回去,或许能翻到一两处呢。
放下书,沈临毓又去抽卷轴。
打开一卷,看着是章振礼的收藏。
酷爱书道之人,自然有不少藏品。
元敬从外头进来,一面多点了几盏灯,一面道:“都吩咐下去了。”
屋里又亮堂了许多。
沈临毓这才注意到,这三开间连通的书房中,另一侧还有一张桌子,上头堆着些卷轴。
这些似乎是近些时日才整理出来的。
他打开一卷,看清上头内容后,眸子倏然一紧,连呼吸都凝了一瞬。
这卷上头写了一首词,用的是金体。
沈临毓记得,这是金太师作的词,大哥当年十分喜爱,还教他背诵过。
这词传播很广,京中盛行金体时,曾是不少人临摹的范本。
现在他手中的这卷,正是章振礼临摹的,落款就是他的名字,盖了印章,写了日期,永庆二十四年。
很早了。
早在先皇后离世之前。
早到连“制假陷害”章振礼,镇抚司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这种功底。
且不止这一卷,单独摆出来的这一堆一一打开来看,俱是写的金体。
那看宅子的人又被拎了过来。
沈临毓问:“这堆是个什么意思?”
那人哭丧着脸:“上次大人理出来,就说让烧了,小的没舍得烧。
大人的字这般出色,小的拿出去卖,能、能换不少银钱……
是小的贪财,是小的贪财!”
来了来了。
137章所有大旗都收了。
安国公夫人语录:
“男人都是狗东西!”
“白眼狼、养不熟。”
“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就是隔了一层!”
“手上两条人命,怎么不干脆把陆念也给弄死算了!”
手里有人命的安国公夫人,是真的逮到机会就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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